“我杀了他的朋友，还有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伽古拉突然停下来，笔尖的墨汁汇聚在一起滴落下来。洁白的纸张被洇湿了一块，伽古拉回过神，慌乱的试图用手指擦去那块刺目又突兀的黑色。很快纸张也变得泥泞不堪。

伽古拉泄了气，将那张纸撕下来，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被SSP团团围住的红凯心中升腾起一阵莫名的烦躁，他随口应付了两句，挤出包围圈，逃也似的跑了。

“真是的，明明就很关心伽古拉。”奈绪美看着红凯的背影抱怨他的口是心非。

捷达和阿森略带讨好的凑过来：“队长，我们要不要跟踪凯哥？”

这一次奈绪美到没像往日般激情四射地大喊：“SSP出发！”

意外的，只是摇了摇头，而后瞪了捷达和阿森一眼：“还不赶快工作！我还要去兼职。”

红凯并没有如同SSP众人预料的那般找寻伽古拉，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举着新买的波子汽水晃到公园中。意外的是红凯刚刚找了一处空地坐下，那个名为小瑶可以预知未来的少女便出现在他的身边。

“凯哥，”小瑶打断了红凯正漫无边际的神游，“我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和你有关。”

红凯露出一个微笑：“只和我有关吗？”

小瑶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收敛起来，她把画本摊开，将那副画展现给红凯。

那是黑暗中一只泛着光的蝴蝶，它的翅膀残缺，似乎摇摇欲坠。

“我梦到一只蝴蝶闯进我的梦里，它在努力的挣扎。”小瑶深吸一口气，“它似乎在试图告诉我什么，但是我听不到它的声音。好像它也发现了这一点，扇动着翅膀在黑暗中开始无规律的飞行。但是光亮有延迟才消失，蝴蝶在漆黑中写了你的名字。”

“名字，蝴蝶？”红凯皱了皱眉头，“这想要表达什么？”

小瑶的目光从稍远的地方拉回来：“它在求救，在向你求救。”

红凯怔愣了一会儿：“既然这样，直接来找我不是更加方便？”

“凯哥，你有没有那种特别憎恨的人？”小瑶突然岔开了话题，“或者对你来说很特别的人？”

红凯第一个想到了伽古拉，但很快摇摇头自我否定了：“没有。”

小瑶如同预料到一般点点头，很快就起身告辞：“凯哥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我就先走了。”

望着小瑶离开的背影，红凯皱起眉头。

“心里的答案，”红凯很快又不可抑制的想起伽古拉，“伽古拉？”

伽古拉在笔记本上胡乱的画着线条，直到房间内的钟声响起。沉闷厚重的叮当声打断了伽古拉近乎疯狂的举动。他瘫坐在椅子上，每次试图写点故事记录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伽古拉试图写战士之巅的故事，却发现除了嫉妒的情绪在胸口不上不下之外，其余的都如同糊着一层纱，看不透也去不掉。

伽古拉又试着记录下自己的日常习惯，但头脑中除了红凯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他最爱的咖啡和蛇心剑都不曾占领一席之地。

伽古拉认命般叹了口气，翻开本子的最后一页，写下几个字便再无动静。

时间被无限制的拉长，曾经伽古拉从未感到过白天竟然如此漫长。无论是跳出来招惹红凯，又或者躲起来修炼蛇心流剑法。时间总是飞着从身边擦过，不如现在这般连想要招惹的对象都显得模糊不清。

终于伽古拉从那把黑色的椅子上拔出自己，下午时分不应该待在家里。他拖沓着脚在房间里踱步，蛇心剑就挂在墙上，看起来被冷落了有些时日。当伽古拉伸出手打算碰触时，又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最后，伽古拉还是没有拿起他的蛇心剑，转身开门准备离开。

大门敞开的瞬间有衣角闪过，伽古拉挑起眉毛：“不速之客。”

红凯向后退了两步站定，他略显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衣领：“他们说……”

“什么？”伽古拉上下打量着他，他的眼睛就像是3D打印机的扫描仪，试图将红凯的模样烙印在脑海里。

红凯被伽古拉如此露骨的目光盯得一阵发毛，他干咳了一声继续未说完的话：“他们说你不对劲。”

伽古拉并未像以前那般将红凯嘲讽一番，这次他的眼睛闪了闪，反问道：“你觉得呢？”

红凯皱了皱眉头，伽古拉的脸上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西装一丝不苟，随着目光滑落到手部的时候，伽古拉缩了缩手藏进口袋里。红凯自然不可能漏掉伽古拉手上的黑色墨汁。

“和往常一样，”红凯顿了顿，将距离拉开了一些，“惹人讨厌。”

伽古拉吹了声口哨表示知道了，会很快擦着红凯的肩膀离开。红凯盯着他的背影，半响终于憋出一句：“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以告诉我。”

伽古拉脚步顿了一下，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了。

红凯望着伽古拉居住的房子竟发出一声叹息：“我该站在什么角度真正的关心你？”

伽古拉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除了刚刚见到的红凯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堪。无论是战士之巅，卢莎卡又或者是伽农，那些记忆都变得越来越远，虚无缥缈的如同薄雾一般，一吹即散。

天光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伽古拉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的记忆在流逝，像流沙漏斗一般。伽古拉最初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因为很多过去的细节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为此伽古拉开始断断续续的写日记，记录下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东西。

最近这个问题变得更加严重了，那些过去的记忆都开始蒙上一层砂纸，除了一个大体轮廓让伽古拉能够感受到当初的心情以外。其他的都变得不可见又无法控制。伽古拉所剩的记忆越来越少了。

红凯在伽古拉的家门口踟蹰一阵，最终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败下阵来。他推开大门，踏入伽古拉最后的自我保护区域——那昏暗无灯的房间。

伽古拉的屋子很空旷，蛇心剑挂在墙上，剑鞘上落了一层薄尘，显然这把剑的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将其拿下使用。

红凯皱着眉头，随手从餐桌上拿出几张纸巾，将蛇心剑上的尘土拂去。随即转身向着深处探寻。伽古拉的卧室就在眼前，他推了一把，门缓缓打开。房间是黑色调，唯独敞开的笔记本泄露出一点白色试图点亮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