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凯像是被那本日记所吸引，他不由自主得走上前，最终在书桌前站定，轻轻地往前翻了几页。他看着上面的字一阵犹豫，但那本日记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去阅读，去探究。

红凯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伽古拉。”

他无法抑制对伽古拉的探究欲。

伽古拉在外面闲逛了一阵，除了无聊还有一股无力感渐渐攀上心头。可能是在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又或者是变化的太多。伽古拉摇摇头然后决定往回走。很多事情已经不可控制的走向他所未知的结局，就像是他的记忆流逝。

追求强大力量未必是坏事，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如果说红凯遇到的是好事，那伽古拉的走向就显得破朔迷离。一旦沾染上黑暗的力量，即使一开始无人匹敌，时间久了副作用也就出现了。

黑暗力量在试图侵蚀伽古拉，将他推向深渊后抹杀掉。但也因为他心中存留的那一抹光做着微弱抵抗，结果才没预想的那么糟糕，但也足够糟糕的。毕竟谁也不知道第二天再睁开眼睛的人是伽古拉，还是一具不再拥有灵魂的空壳。

“太讽刺了，”伽古拉在往回走的路上自嘲道，“我连输都输得如此心不甘，情不愿。”

虽然没人听到，但伽古拉知道这句话是说给红凯听的。

伽古拉的日记在红凯看来很普通，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一本长达千万年的回忆录。这期间的种种都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甚至连当初自己用了什么表情，说了怎样的话都记录在那薄薄的纸张之上。红凯一路读下来表情也变得非常微妙，伽古拉的字里行间都萦绕着一股子无法挽回的感觉，以至于红凯读到后面都别这种情绪所牵扯感染。

直到日记中突然跳出：“给红凯”三个字的时候才稍微精神一振。

给红凯：

文字里再跟你剑拔弩张实在是无趣。不过你也很无趣，现在一定坐在我的书桌前偷看我的日记。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一千年？两千年？又或者是一万年？虽然我曾无数次吹着口哨又或者现在你面前挑衅你，但我的内心曾无数次发出尖叫呐喊：“这就是你想要的样子吗？伽古拉！”说老实话，我不知道。不过是我们之间默认了这种你赶我追的关系，又习惯了宿敌的定位。别急于反驳我，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多留点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我跟你也没剩什么美好回忆，所以选择遗忘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不过这句话不是对你说的，毕竟从来没有记起来了的人根本不需要忘记。

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我伽古拉斯·伽古拉在这里很认真的询问你：“红凯，这些是你想要的吗？从战士之巅开始，伽农任务结束后的关系是你想要的吗？”

你的宿敌，

伽古拉斯·伽古拉

红凯看着这简短的文字几次想开口都未能成功。伽古拉甚至能够猜出他在何时会恼羞成怒。身后的响动预示着主人的归来。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出声，直到红凯率先沉不住气，终于转过身子。伽古拉正抱着他的蛇心剑靠在门口，眼里似笑非笑的情绪顿时倾泻而出，他傲慢的抬了抬下巴：“我还以为家里来了只顽皮的小狗。”

红凯张张嘴巴，又闭上，往复了几次，还是深吸一口气：“伽古拉，关于你的问题……”

伽古拉愣了一下，很快看到被红凯挡在身后却露出一角的日记本：“什么问题？”

“你问我的那个……”

伽古拉终于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走吧，我从始至终没有问过你任何问题。”

“你难道不想知道答案？”红凯注意到伽古拉从眼底迸发出的火苗暗淡下去。

伽古拉走过去，伸长手臂绕过红凯，将他的日记本拿起来：“你还会有答案？你除了‘我不知道’以外还会有其他答案？”

红凯沉默了，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试图去思考这个问题。即便如此，红凯依然试图辩驳：“我也思考过。”

“哦？”伽古拉回眸一笑，反而将红凯原本的底气都带走了。

大概是沉默的时间太久，伽古拉不耐烦地挥挥手，将蛇心剑举起，递到红凯面前：“拿好。”

“伽古拉？”红凯不自觉的抬起手将蛇心剑接过来，“你这是做什么？”

伽古拉抬头撇了红凯一眼，又将头垂下：“等你知道答案再拿着蛇心剑来找我，它会替我盯着你的。”

“我不……明白”

只可惜红凯还没说完，伽古拉就粗暴的打断了他：“叽叽歪歪的大英雄，快滚吧，从我面前消失。”

最后红凯几乎是被伽古拉推出家门的，要不是厚重的前门被关得震天响，阻隔了红凯还欲再问又不解的神情。伽古拉都几乎要将实情全盘托出并且恳求他不要走。当然，伽古拉非常肯定红凯是个烂好人，所以他必定会帮助自己，只可惜——彼此纠缠这么多年，就连最痴缠的那一个都想忘了。也就没有再求助的必要了。

红凯又在门前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着伽古拉的蛇心剑走掉了。伽古拉的行为过于诡异，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红凯往回走得路上这样想：“是我太不了解他，还是他过于多变？”

只不过一时半刻他也想不出什么完美答案，肚子不合时宜的开始尖叫：“还是吃饱再说吧。”

伽古拉确定红凯离开以后才如受大赦般放松下来，这一放松腿竟然一软使他跌坐在地毯上。良久才回过神，伽古拉撑起自己的时候，抬头看到空下来的墙面才想到蛇心剑刚刚送给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就当做留个纪念。”

伽古拉慢吞吞得拖着步子走进房间，就看到不知何时因为推搡而可怜巴巴躺在地上的那本日记。伽古拉叹了口气，将日记本拾起来，翻了几下才发现这些记录的东西，随着将蛇心剑送出的那一刻就通通消失了。

“明天的我，还是我吗？”伽古拉将日记丢进壁炉中。看着火舌吞噬着纸张，扭曲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最后什么都不剩了，”说完伽古拉竟觉得不甘心，慢慢靠近壁炉，想也不想就将手伸了进去，“我不想忘记……凯。”

顾不得火焰的灼烧，伽古拉最终只抢救出来零散的几块碎纸。

后来伽古拉累了，他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安静的就像即将被回收处理的机器。连呼吸幅度都轻得可怜。他的记忆正在快速的流失，甚至白天发生的事情都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伽古拉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他终于睡了过去，明天迎接他的将是全新又未知的世界。

睡梦中的伽古拉斯·伽古拉还是丢掉了自己的名字，连同他爱的那个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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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瑶从睡梦中惊醒，那只漆黑中艰难飞行的蝴蝶竟在突然间下坠化作灰烬。微弱火光有那么一瞬间将漆黑点亮，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像那蝴蝶一样随风化作灰烬最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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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伽古拉斯·伽古拉，我有个宿敌，他叫做红凯。

寥寥几行字，是伽古拉留给这个宇宙的最后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