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做的一个梦，感觉很奇怪又很灰色调，甚至有点恐怖。有些部分不太好表达就没有写。有时候觉得自己梦里的世界有点可怕。

红凯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除了自己正对面有一面落地，一人高的镜子和一把磨损的厉害的椅子以外别无他物。

“这里是哪里？”红凯嘟囔着扶住额头，头上的血管砰砰跳跃，一阵一阵的晕眩感像是海浪一般翻涌而来。可惜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那寂静和红凯的声音，没了其他声息。直到他终于撑起身子，虚坐在那把岌岌可危的椅子上时，那木头发出的酸涩尖叫声，才为这个房间里多增添了点不同。

迷糊了一阵的红凯终于适应了房间内的黑暗，他这才注意到椅子的正前方居然摆着一面穿衣镜。

穿衣镜很简单，甚至连花哨的边框也没有，它只是安静的伫立在椅子前。红凯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中的自己也盯着他，但很快发现了不同。镜子中的自己慢慢的消失，紧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镜子里。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白大褂，头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那里也有一面镜子。男人的状态看起来不太正常，他总是垂着头缩在离他最近的盆栽之后，偶尔抬起头，略带惊恐的快速扫视周围。

“这是……伽古拉？”红凯终于在那个男人抬起头惊慌乱看的时候认出了他。

伽古拉在镜子里，伽古拉看起来已经疯了。

“这不可能，”红凯从椅子上猛得站起来，他凑到镜子前拍打这镜面一遍呼喊，“伽古拉！伽古拉！你听得到吗？”

镜子里的伽古拉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惶恐的捂住耳朵，将自己缩得更紧了。随即又双腿曲起，头埋在膝盖间。后背紧贴墙壁，紧接着迅速的贴近盆栽，恨不得将自己融进墙里。

红凯看到镜子里的伽古拉如此动作，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放弃了捶击镜面，又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黑暗中体会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待变得漫长又难熬。红凯不知疲倦的盯着镜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伽古拉终于慢慢放松了肩膀，他试探性的松开捂住耳朵的手，但很快又捂了回去，反复了几次，直到发现令他惊恐的声音已经消失，才真正的放下双手。

红凯感到震惊又难过，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充满恐惧而不是高傲的伽古拉。现在的伽古拉更像是因撕断翅膀无法飞翔，又放弃挣扎的蝴蝶。

伽古拉小心翼翼地停顿了一会儿，忽得快速冲出去，抱住稍远一点的镜子。嘴唇快速颤动着，一张一合个不停。他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红凯透过镜子看到伽古拉手中的镜子里映着伽古拉那张苍白又绝望的脸，以及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伽古拉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自己，不停地说着话。红凯听不到声音，只能通过唇语猜出一些破碎的词汇。

但红凯也对那些猜测没什么把握。

伽古拉似乎在说：“黑色……镜子……钢琴……凯。”

红凯发现并不能将这些词汇组成很好的句子，直到最后伽古拉好像累了，他直接抱着镜子瘫倒在地睡着的时候，红凯也没能猜到究竟伽古拉在说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镜子里的伽古拉睡着了，没过多久红凯也开始感觉到疲惫，他的眼皮开始变沉，四肢也因为放松而完全瘫软在椅子上。黑暗总是能让人产生困倦，最终红凯也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红凯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处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架钢琴，黑暗不知何时无声消散，有些许阳光洒进房间里。红凯鬼使神差的走向那架钢琴，掀开琴盖，正襟危坐。手指轻抬起，手腕微微用力，当十个指尖全部随着力量与白键一起下陷，带有力量感的清脆琴音传入耳朵，红凯觉得肩膀一阵放松。

十指慢慢抬起，略带生涩的在黑白键上敲击，很快断断续续的旋律在房间中环绕。随着弹奏时间的增长，旋律也变得越来越连贯。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荡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动，红凯弹琴的手指一顿。

“我喜欢你弹得曲子，”不速之客终于张开了他的嘴巴，声音有些喑哑，却是那么的熟悉，“这首曲子让我觉得很安心。”

“嗯……”红凯微微低头转身，却没有抬头看向来人的脸，“想学吗？”

赤裸的脚在地板上略显踟蹰，但很快抬了起来，慢慢走向琴凳：“弹给我听吧。”

红凯终于惊愕得抬起头，这一抬头刚巧对上伽古拉的笑脸。他的笑容很浅，未达眼底。红凯印象中的伽古拉的眼睛不是那个样子的，他印象中的伽古拉的眼睛总是闪烁着令人惊讶的疯狂光芒，还蕴藏着一丝戏谑和温柔。但面前的这个伽古拉眼中更像是存了一潭死水，除了深不见底的漆黑以外就只剩下死寂。

“伽古拉……”红凯的嘴唇抖了抖，将太多疑问都吞回口中，随后拍了拍琴凳，“坐这里吧。”

伽古拉没有犹豫，他径直坐下来，手臂贴着红凯的。体温穿过衣物直达肌肤，很显然，小小的琴凳容纳两个大男人还是显得有些勉强。

红凯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手臂抬起，擦过伽古拉的手腕，最终落在黑白相见的琴键上。

琴音响起后，两个人都没在说话，伽古拉只是安静的盯着红凯的指尖，看着那灵活的十指在琴键上穿梭。旋律盘旋直上，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环绕。

随着音乐渐进尾声，伽古拉抬起头看向红凯的侧脸，盯了片刻又将目光收回落在自己的手上：“我想试试。”

红凯轻轻点了点头，将位置让出来，伽古拉笑起来，抬手推了红凯一把：“快点回去。”

一股失重感席卷全身，红凯惊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起：“啊！”

“刚刚是梦？”回答他的依然是无声的黑暗，“钢琴是怎么回事？”

红凯凑到镜子前，看到伽古拉正安静的坐在一架钢琴前，他的手臂抬起又落下，力度时而舒缓时而沉重。也许是这样安静又有点疯癫的伽古拉太过于吸引人，红凯情不自禁的将耳朵贴到镜面上。

也许是心理暗示又或者是真的，很快红凯听到细细密密的节奏传入耳朵。

假如红凯“梦中”的琴音是柔情蜜意，伽古拉的琴音更像是翻起巨浪的海洋。声音中夹杂了太多情绪，愤怒，喜欢，犹豫，难过……情绪贴着耳朵冲入红凯的耳朵，冲刷着他的大脑。

直到那边的钢琴声戛然而止，红凯才回过神，从镜子上离开。

伽古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来面对着镜子，他的脸上还带着“梦里”相遇时的浅笑。

红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突然伸手拉过身后的椅子，狠狠抡向镜面：“镜子碎了的话，就可以带你出去了吧，伽古拉。”

镜子应声碎了一地，房间恢复成为一片死寂，但伽古拉并没有出现。他被困在了无数个玻璃碎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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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红凯惊叫着伸出手，正抓住一片温热。

“松手！”伽古拉掰着红凯桎梏自己手腕的手指，“睡傻了？”

“你没事儿！”慢慢清醒过来的红凯瞪着伽古拉盯了半天，“我还以为你疯了。”

伽古拉本来伸出来准备安慰的手瞬间捏成了拳头挥在红凯的肚子上：“我看你才是疯了，梦见我的时候就没几次是好事儿。不是我疯了就是我死了，你是多恨我才总是做这种梦？！”

红凯捂着发疼的肚子揉了揉，突然又笑了：“但是我快要急疯了。”

“什么？”伽古拉对红凯没头没脑冒出来的一句话表示嗤之以鼻。

红凯飞快的伸出手圈住伽古拉的脖子往前一拉，迫使他和自己的鼻尖相接触：“我说啊，我要看好你，时时刻刻盯紧你。”